我惊然坐起,张大嘴大口大口吸着气,不停喘息着,心脏像发了狂似地不规则的攻击我的胸腔,像是想夺门而出离家出走的小孩。水珠不停的从额头上脸上滑落,刚刚的梦境逼得我出了整身汗,而鼻腔里彷彿还有血腥味的残留。
我崩溃的大哭了。
阿广一次又一次的死在我眼前,那画面是如此真切,如此骇然久久挥之不去。我失控的大叫了起来,失控的像野兽的嚎叫声。我的指节深深的嵌入棉被床垫中,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使劲全力发洩,这可惊动了医护人员们。没过几分钟就有值夜的护士冲了进来,我听不见她再喊什么,我想是在求援吧,因为我的吼叫声已经迫使听觉失去作用了,所以眼前的景象像是默剧般的播放。我看到又来了两三个人,他们试图把我压在床上,让我不至于伤到自己,而我却奋力抵抗,过程中似乎抓伤了某位或者说是某几位医护人员,我感受到他们的皮肉残留在我的指缝中。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他们才把我制伏,大概是声嘶力竭的我已经疲累了,无从抵抗,最后就乖乖的让他们用皮带把我绑在床上。在皮带的束缚感下我渐渐的冷静下来,但是胸口的痛未曾停止,方形房间内只留下现场两位医护人员,这空间中只剩夜晚的静,他们的不安恐惧,还有我怦怦怦的心跳声。
我瞪大了眼,但思绪都不在现场诡谲的气氛中,张着嘴瞪向前方,血河和残肢的画面还停留在我的视网膜上。我看到平常整理的一丝不苟的医生却头发凌乱的急忙冲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医生的语气带着紧张,但我有感觉他努力隐藏住自己这种情绪。
我把视线移向他,我并不是对他有敌意,但我的眼睛像甲状腺机能亢进般的向外突出,像是要向医生索命般死盯着医生。医生瑟缩了一下,但立即挺起胸膛直视我双眼。
「是个恶梦。」我乾涩沙哑的喉咙只吐出这几个字。
「那我开个镇静剂给你好吗?这会让你睡好一点。」
「不,」我坚决的说「我现在不想睡,还不想睡。」我颤抖着。
现场的空气像凝结的果冻一样,医生和我都僵持着,过了一会儿我低头喃喃的唸「我不能睡着。」我不想再面对阿广的死了,方才的梦境过于逼真,我没有勇气再挑战一次。
大概医生感受到我的坚决态度,摆出作罢的手势「好吧,那你稍微冷静的休息一下,我等下就都待在我的办公室了,有事再按红色按钮,我就会过来。」医生离开时缓和的将们带上。
又害医生加班了,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心里默默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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