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女子的歌声如泣似诉,幽幽回荡在耳边,和月慢慢睁开眼,发现面前是血一般刺目的红,自己身穿凤冠霞帔,正坐在摇摇晃晃的轿子里,又是这种梦……
和月揉了揉酸胀的额角,自从来到这卞阳城,她就一直做梦,最初只是一片刺眼的红,后来开始恍惚间听到歌声,直至今夜处在这摇晃花轿之中,她反而平静了下来,终于来了,是曲莲还是别的冤魂?无论是谁,今夜她必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红盖头在眼前晃晃悠悠,和月一把将它扯了下来,她看到布面绣了鸳鸯戏水,四角上缀着偌大的明珠,本来应该是极好的寓意,可水里的鸳鸯骤然间开膛破肚,鲜血淅淅沥沥沿着刺绣滴落下来。
和月一把扔了盖头,这花轿还在继续摇晃着前行,她去扯轿帘,发现这红布轿帘犹如铁铸,无论如何撼动不了分毫,今晚的梦着实不同寻常,她被困在了这方寸之间的红轿中,像待嫁的新娘一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哐当一下,是轿子落地的声音,和月心中一紧,铁似的轿帘已恢复柔软,被惨白的一双手掀开,和月戒备着出了轿门,发现这里竟然是一间喜房,龙凤双烛照的室内亮堂,到处都是红与喜,再看里间,百子千孙被上坐着同样身穿嫁衣的新娘。
掀轿帘的人不在了,或许,根本就没有掀轿帘的“人”。
“你是……”
和月犹豫着问。
新娘子没有回应,犹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和月慢慢走过去,脚步声被织金地毯掩住,只留下裙摆拂过地面的声音,她在新娘子面前站定,轻声问了一句:“曲莲姑娘,是你吗?”
新娘子还是一动不动,她有极好看的一双手,指尖上的红色蔻丹在烛火下熠熠生辉,只是这手的颜色,白到泛青,像是,像是死人一样……
和月深吸一口气,伸手轻轻掀开了盖头,万幸没有任何恐怖的事发生,凤冠下是微笑着的一张美人面,新娘子抬眼看她,红唇轻启:“我们是一样的……”
我们是一样的?这是什么意思呢,和月很迷茫。
但她还来不及多问,只是眨眼间,这凤冠下的美人面就换了一张,和月骇得后退一步,这新娘同样对她说:“我们是一样的!”
“我们是一样的,我们是一样的……”女子的低语越来越密,凤冠下的脸也一直变换不停,染血红蔻丹的手一把扯下凤冠,任珍珠玉石飞溅了一地。这新娘踩着满地玉石上前一步,死死掐住了和月的臂膀,漆黑长发下是白惨惨的一张脸,她盯着和月,眼角流下数行血泪,口中喃喃:“你要做新娘,你要做新娘……”
“啊!”
和月陡然惊醒,她大口喘息着平复心情,外面天还黑着,应该还未到寅时。
心跳声剧烈地响在耳边,和月拂去额头上的冷汗,起床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温热的茶水下肚,这才有了几分回到现实的踏实感。
“我们是一样的,你要做新娘……”
和月喃喃着梦中的这几句话,额头抵住手背,伏在桌上久久未动。
燕何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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