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扬目光盯着那苍白的胳膊,嘴唇发颤:“不用倒茶。”
潘梵于苦笑:“怎么不用,你远道而来, 作为女主人应该给你倒杯茶。”
“潘梵于!”傅扬眼眶通红地瞪着女人,那张漂亮的脸上没有一点情绪,见到自己没有任何感觉, 难道五年前的恩爱都是自己做了一场梦吗?他忍不住自己举动,大步走到她面前,用力地捏起她下巴,吻了上去。
傅扬的吻很炽烈, 比外面八月的太阳还要闷热。他掠夺她嘴里无几的空气, 感受到她因为缺氧身体往下滑, 大手拽住她骨感的胳膊。
周围佣人吓了一跳, 跑过去将两人拉开。
没人敢去打傅扬,只能拦住暴怒的他。傅扬胸口剧烈起伏, 猩红的眸子倒映着女人低着头喘气的样子。
潘梵于捂着胸口, 额上冒出细密的汗。她唇妆被傅扬擦花,却有一种凌虐的美感。傅扬手背在唇上用力一擦,眼里透露着不可置信的愤怒。
“我他妈是做梦了?”傅扬紧咬着牙, “你告诉,五年前你都跟我发生了什么,是一场梦?”
潘梵于捂着嘴咳嗽,窝在佣人怀里的孱弱身子随着咳嗽抖动。而后,她缓缓掀开眼皮,望见傅扬眼底的水雾,苦笑了下:“你若是当做一场梦也好。”
起码,五年前的自己是美好的,在那场梦里,是完全属于自己。不像现在一样,是一个等死的躯壳。
傅扬气得直点头:“好,就当做了一场梦,我他妈不是个人,就是个畜生。”
“在梦里肖想我美丽年轻的婶婶,醒来后,都在肖想。”
听了傅扬的话,在场的佣人眼神晦暗不明。俩人之前的氛围诡异,有股默契的沉静。
大家都知道傅玉书跟潘梵于的婚约,也知道潘梵于去九州那年,爱上了傅扬,跟傅扬发生了很多事情。
从九州回来后,傅玉书发了很大脾气。那天晚上,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傅玉书把两个女孩子弄得伤痕累累。郑氏的小少爷,把衣服遮住潘梵于的身体,在傅玉书眼皮底下带走。
接着,便是四年过后,奄奄一息的潘梵于回到这座屋子里。每天晚上,傅玉书都会跟她在一个屋子里,刚开始潘梵于会挣扎,会冲傅玉书嘶吼。
大家都说潘梵于疯了。
直到潘梵于浑身是血的从屋子里被傅玉书抱出来。
佣人们才知道,真正疯了的人是傅玉书。
在傅玉书没待在家里的时候,佣人们尽可能的随和潘梵于的意,让她能过得好受点。
曾经满眼灵气的小姑娘,就这样被折磨成这副要死不活。
傅扬见她垂着眸子不说话,整个人都感觉掉进冰窖里,嗓子眼里被塞着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
本以为来找她,或许能从她眼里看出对自己的一丝依恋。或者能看到她过得很好,不爱他那就多疼爱自己,可是也不如自己意。见她变成这副模样,傅扬心里很痛也恨。过得这么不好,为什么要离开自己回到傅玉书身边。
他苦笑着摇头,算了,她爱傅玉书,活该受罪。
在他离开的时候,潘梵于才抬起眼,从佣人怀里挣扎出来。
望着傅扬结实的后背,潘梵于眼底闪过一丝贪恋:“不在家吃顿晚饭吗?”
“不了,”傅扬强打着精神,走一步都感觉心在疼,“不打扰你跟二叔,以后我也不打扰你。”
“好。”在傅扬走出别墅后,潘梵于才失魂落魄地合上眼,仰躺在沙发上。
五年前那些事,自己已经记不清了。现在脑子里,只有在日本被折磨的那几年回忆。能看到傅扬,潘梵于想着真好还能看上一眼。再过几个月,自己就要到二十三岁生日。那时候真的是离别,离别前,潘梵于想给傅扬一个礼物。
白正光和张沫坐在车内,俩人也很紧张,时刻关注着别墅内的情况。
最后见到傅扬从里面出来,脸上布满冰霜,周围温度都低了几个度。傅扬打开车门,弯腰坐进车内,砰的一下把车门关上。张沫和白正光回头看到傅扬捂着脸,肩膀微微颤动。
张沫嗓子动了动,眼睛酸涩的厉害,想知道潘梵于现在怎么回事。
高中毕业后,出成绩那天,张沫从班主任口中得知潘梵于的成绩很低。张沫不相信,给潘梵于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显示无人接通。白正光按住她的手背,眼神示意不要问傅扬。
晚上,潘梵于洗完澡,穿着纯白的睡裙坐在梳妆台前。打开柜子,拿出里面包裹很好的卡,插进手机里。她情不自禁颦眉,看到手机开机,那张卡显示着信号。
潘梵于微张着嘴,像是没料到几年没用,这张卡还没报废。像是联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把手机按在胸口,哭得难以抑制。
“傅扬,傅扬……”潘梵于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眶里涌出来,落在纯白的衣裙,很快打湿了布料。
五年里,傅扬都在等潘梵于主动跟自己联系。每个月都按时交话费,坚持了五年。
别墅门前,一辆黑车停在门口,打开车,傅玉书弯腰从里面走出。一边走进别墅,一边把袖口解开。
佣人们见到傅玉书,恭敬的冲他点了点头。傅玉书眉宇间缠着一丝怒意,目光从那些佣人身上扫过,见那些人头颅低到地上。才收回目光,把外套从身上脱下,搭在胳膊上,抬步往楼上走去。
打开房门,潘梵于安静的躺在床上,傅玉书松了口气,眉头舒展开来。
走过去,坐在床边,伸出手摸着她的脸颊。
突然,潘梵于睁开眼,纤弱无力的手指攥住那只乱动的手。
眼前渐渐清晰,潘梵于看到傅玉书回来了,才收回警惕的表情。傅玉书深沉的目光放在她那只干瘦的手上,潘梵于长睫颤了一下,缓缓松开手,哑着嗓子问:“今天回来的挺早。”
傅玉书把她那只手握在手里,笑了笑:“今天公司不忙,就回来的早了些,吃饭了吗?”
见她点头,傅玉书装作教训她的模样:“才吃完饭怎么就躺下了。”
潘梵于若无其事地说:“这样好长肉,你看,我身上没有多少肉。今天我看到傅扬看我的眼神,觉得挺好笑。”
听她主动提及傅扬,傅玉书垂下眼睑:“他什么眼神。”
潘梵于:“看死人一样的眼神,你说我现在真的很像行尸走肉吗?”
傅玉书没说话。
接着,把她从被窝拉起,一把将她孱弱的身子抱进怀里,低头在她耳边说:“下个月,我们结婚怎么样。”
“结婚吗?好。”潘梵于提出要求:“从明天开始,可以放我出去活动一下吗?哪怕要跟你一起参加活动,也行。”
傅玉书手臂收紧,“你这身子可以吗?”
潘梵于冷笑:“都能参加婚礼,还有什么不可以。”
“好,我明天就请人发请帖,也给傅扬一份好吗?”
“你说了算,我都听你的。”潘梵于回抱住傅玉书,在自己抱住身子的那一刻激动的颤了一下,下一秒,傅玉书抓住她的肩膀,眼里绽放着欣喜的笑意:“你终于愿意接受我吗?”
潘梵于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笑。
潘梵于刚从日本回来的时候,只要看到傅玉书,就忍不住想要杀掉他的恨意。后来有天晚上,傅玉书冷眼看着她手上的水果刀,笑问她确定能杀掉自己吗?傅玉书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刻,潘梵于仰着头,笑得绝望,把水果刀插进心口。
傅玉书闭上眼睛,与她互相抵着额头,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大手温柔的抚摸圆润的肩膀,傅玉书睁开炙热的眸子,“可以吗?”
接受他,从心灵到身体。
潘梵于无声地推开了他,背对着他躺下。
傅玉书像是料到她会这样,倒也没多失望,苦笑了下。起身,走了出去。
一年了,潘梵于一直抗拒着自己。刚开始没想着强迫她,直到听见她梦呓时唤着傅扬的名字,傅玉书感觉呼吸不稳,把她从睡梦中捞出。潘梵于看到自己在她房间里,吓得脸色苍白,从枕下拿出水果刀护在身前。傅玉书捏着她下巴强吻,还没挨到她,就被鲜血淋了一身。
从那以后,傅玉书再也不去逼她。
—
傅扬没有离开c市,他准备在c市发展一个小公司,从小做起。刚开始白厉宏反对,这里离傅玉书太近了,害怕傅玉书会打傅扬注意,也更害怕那个女人被傅玉书带给傅扬欺骗。但是傅扬不是一个胆小者,做生意就是要胆大。如果傅玉书想要搞自己,就算躲到天涯海角都躲不过。
白厉宏也没办法,只给他一笔钱,在c市里,白厉宏没有人脉,能给的都给了,一切顺其自然。
哪怕是这样,傅扬也感激白厉宏。
陈收从白正光那里听到了潘梵于的事。
陈收还记得当年潘梵于有多狠,自然是听信了白正光说的事,对潘梵于在心里唾弃。
真的配不上傅扬的喜欢,这么多的心机,只会害到离她最近的人。
郑苏听说傅扬回来后,给他发了条微信,约他出来聚聚。
咖啡厅内,邻近几桌都被郑苏给包了。这里很普通,不会有人认出来他们。
见到傅扬阴沉着脸,郑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你见过潘梵于了?之前听说潘梵于回来,我还有些吃惊。就在今天早上,傅氏那边给我送来一封请帖,说一个月后跟傅玉书结婚。怎么可能啊,潘梵于肯定是被逼的。”
今天也有人给自己送请帖,白正光看到后,气得想撕掉,却被傅扬给拦下来了。傅扬苦笑拿着那封烫手的请帖,哑着嗓子,开玩笑说这是婶婶给自己的,一定要去。
傅扬冷笑:“你怎么知道她是被逼的。”
郑苏皱眉:“潘梵于对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让我叫她一声婶婶。”
“……”
郑苏刚想把当年潘梵于害傅玉书丢掉一个企划的事,跟傅扬说出来,这些年来,自己打听过很多消息,都没打听出潘梵于的消息,本以为潘梵于被傅玉书杀了。直到前不久听说潘梵于回来了,还要跟傅玉书结婚。
他也很想潘梵于,想知道这些年潘梵于过得好不好。可是听到傅扬这么说,他摸不清潘梵于打的什么注意,只好咽下那些事。
“她现在怎么样?”郑苏声音带哽。
傅扬回想起不堪一折的手臂,深呼一口气:“应该很好吧。”
郑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是吗?”
“你这么关心我婶婶干嘛?”傅扬像是在折磨自己一样,一直在提这个称呼。
郑苏把请帖推到他面前:“我知道你在积攒人脉,今天晚上你来我大哥婚礼上来吧。”
傅扬把请帖收下。
郑苏他大哥如愿以偿拿到了郑氏副总裁的位置,而郑苏凭借自己的努力,争取到另一个副总裁的位置,成为郑氏里唯一一个跟大哥对抗的人。
董事会上的人都不是瞎子,谁更有能力带领郑氏大家都知道,郑苏在公司交好很多大股东。不得已,那些人都会簇拥他接手郑氏。
这么多年,只要想到潘梵于甘愿离开的那天,就会被吓出一身冷汗。
一个人,无声无息消失了那么多年。郑苏带着对傅玉书的仇恨,爬到了副总裁的位置。
宴会上,c市各路名流都在。郑苏和大哥关系还算好,俩兄弟深刻交流后才知道,大哥只想当个副总裁,不想去带领整个郑氏,觉得自己肩膀上担子太重了。
郑苏在人群里见到傅扬,告别正在跟自己说话的人,抬步走向他。
从服务员餐盘中拿起两杯香槟,交给他:“怎么样,c市前景还是比九州大吧。”
傅扬点头:“我还发现一些人对傅玉书有异议。”
郑苏嗤笑一声:“这是自然,傅玉书这几年野心太大,动了太多人的蛋糕,很多人都看不起他……”说到这里,郑苏闭上嘴,有些事还是不要说出来好。
“呦,傅总来了。”
“这是傅总未婚妻,可真年轻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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