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记得多少。”
你试探性发问。介于对方没正面回答你的问题,只能通过动作习惯进行揣测。
“ん…”男人托着下巴仰着脸,一副真在回想的样子。面色如常动作闲适,一时半会让人捉摸不透,“那玩意刚打开就冲过来了啊……偷袭的鸟人和……是宿儺对吧?捏着的是什么,天逆鉾残片?ねぇねぇ、我应该有确保那玩意处理好了诶,绝——对粉碎碎到渣都不剩哦。”
在嘟嘟囔囔“就知道一出来肯定立刻开打”的背景音里,你试着采取行动进一步推断,“绷带有点开了,我帮您换药?”
“あぁ、好像是诶。这玩意,果然很不方便吧——”他自己勾着指头摆弄了两下,突然转过脸冲你笑。刚抬起的左手僵住没敢再动,怕的心慌意乱。
“你干的?”男人没继续顺着绷带的话头说,只堪堪掀起些被子,像是向下瞥了眼,“好大胆哦?最起码帮人家留条底裤嘛。”
能看见?你尽力控制表情,“真对不起,可当时需要检……”
“まぁ、没事啦。”他打断你,“又没有在抱怨……是也无所谓啊,毕竟后来一直没有北海道方向的出張——等下等下,要喝水诶!嗓子好干哦。”
——如果没有大碍何必顾左右而言他。对阿依努的咒术师不放心?亦或者六眼被剥夺处于颓势,才这样假装漫不经心的绕圈子?
似乎除了顺着他的意思赌一把外别无他法。
你想着,点点头离开。背对对方,摆弄旁边置物架上的瓶瓶罐罐,心如擂鼓。拿着玻璃杯倒水的手无法自持抖个不停,水都从杯口漾出去。
身后的男人还在抱怨,“早说过你们联盟有毛病……脑子正常的人谁会把避难所设计成这样嘛,壁炉靠着床……伤患都要被烤成人干了诶。还有这个,这什么啊!多少懂点待客之道比较好吧……说真的,都醒半天了,还不帮人家解开嘛?”
刚复位,胳膊使不上劲。尽可能充分搅拌,你在杯口磕了磕汤匙便将其放回茶托,右手转而握紧左手手腕,勉强阻止震颤再转身面对对方,腿都发僵发抖。站在床边,你忖度着开口,
“我看五条先生精力充沛说个没完,大概还是不渴吧。”
“サァアーアツ…要不是被拴着,现在就冲过去揍你哦?”男人歪着脑袋,拨弄了两下自己脖子上的锁链,金属摩擦声和术式作用的微妙响动在冷空气里哗啦啦共鸣。
你总觉得他在看你。
“这不正成功演示了‘栓狗链’的重要性么。”想了想,坐在床脚边缘,你两手握着杯子置在腿上借力,“请别介意,不开玩笑了……但这很重要,请五条先生务必直接告诉我,您的眼——”
“看不见哦。”
被打断的非常干脆。你转玻璃杯的下意识动作都僵停了。
“完——全,不行。好难办诶,”男人边说边前倾身子,探过来一点。呆滞的片刻,术式发动的简化手势正对你眉心,中指轻弹,你脑子转都来不及转一下,只愣怔的等着这记茈把自己连带整个屋子通通炸上天。
“ばんっ。”他边给自己配音,边结结实实用指头给你脑门崩了一下,
“返してア、ゲ、る。”
“六眼被破坏后就没法操控术式了呢。”男人在水洒出来前不露痕迹的摸索两把,把杯子捞进自己手里,“真的是,超——惨诶……所以说啊,快把这玩意解开啦。”
“您自己……破坏不了咒具么?”你揉了揉额头,谨慎选择措辞。
——枪已上膛,子弹待发。人已经醒了,比预计的早了太多,越是拖延便越是危险。
你补充道,“只是简单的安全措施。即便五条先生没……暂时无法使用术式,咒力,不,就是用蛮力破坏掉这种小玩意,对您来说也不成问题吧。”
“不可以诶。”
撒谎。死死盯着瘪了瘪的嘴角和因缺水干燥的唇珠,你左手下意识往腰后摸。
“不通过六眼能不能控制术式还不好说呢。你进来前自己试了下,目前不行,以后会不会咒力都用不出也不知道……而且啊,这玩意在脖子上贴着,万一出点小失误不就直接死翘翘了嘛!一个人稀里糊涂死在这种小破屋子里,不划算啦。”
合理。你没说话,注视着男人指尖在杯口摩挲,像所有刚失明的普通人类那样,尝试用肢体触觉感受本习以为常的感官世界。
“无法接受?”他偏了偏脑袋,两手捏着玻璃杯,坐在床上身子小幅度晃悠着,一副百无聊赖的架势,“当事人甚至都还心态平和诶!”
“不是。”你把话题岔开,“您到底渴不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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