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斗起嘴来,荣国夫人推了推身边的贺兰敏之,笑问道:“你说他俩像什么?”
贺兰敏之想要逗乐荣国夫人,便道:“像一对斗气的鸡毛掸子。”
听罢,荣国夫人拍手叫绝,众人笑得前俯后仰。
太平哪容得这般取笑,她愤然撕去脸上的纸条,指着贺兰敏之:“你脸上一张纸条都没有,应该得意坏了吧!”说着,看了眼身边的上官婉儿:“婉儿,给本宫收拾收拾他!”
上官婉儿推辞道:“奴婢哪有这般能耐,公主还是饶了奴婢吧!”
这时,荣国夫人插话道“上官丫头,公主的脾气,你也知道,赶紧同敏之比比看,让我们也瞧瞧热闹!”
太平起身道:“还是姥姥了解我。不过,普通玩法就没看头,必须加点难度。”
荣国夫人道:“要怎么难他们?”
“以五声为限,谁答不上来,就要受对方一个巴掌,申明不是摸脸,要听到响声!”
荣国夫人皱眉道:“这样玩,有些过了吧!”
太平笑了笑:“姥姥方才不是说知道我的脾气吗?”
见此,荣国夫人便不再多言。
这时,上官婉儿躬身向贺兰敏之行了个礼,道:“贺兰大人,请出题。”
贺兰敏之点点头:“叠罗汉,猜成语。”
一旁负责数数的太平,还没开口,上官婉儿便答了出来:“后来居上。”
见此,太平嘲笑道:“这么简单的题,本宫都能答出来,贺兰哥哥,你当婉儿是三岁小孩吗?”
上官婉儿听出些弦外之音,知道最好不要手下留情,因此,便出题道:“林,成语。”
“一,二,三,四。”当太平数到第四时,贺兰敏之方才猜到:“引火自焚。”
见她能耐不小,贺兰敏之便不再谦让:“又欠,植物。”
“合欢。”
“九十九,成语。”
“百无一是。”
上官婉儿与贺兰敏之斗得难解难分之时,一旁的众人皆看得紧张万分
“春耕夏耘秋收冬藏,成语。”上官婉儿的谜题一出,太平数起数来:“一,二,三,四,五。贺兰哥哥,输了哦!”
贺兰敏之一脸窘态道:“愿赌服输,上官姑娘请吧!”
“贺兰大人,得罪了!”说着,上官婉儿挥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看得众人都是一愣。
太平看到贺兰敏之脸颊上,出现一块清晰可见的掌痕,她得意的欢笑顷刻消散,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座上。
荣国夫人想缓和气氛,又想替贺兰敏之打圆场,便对贺兰十四妾道:“相公猜谜输了,你们这些做夫人,赶紧拿出些绝活,帮忙糊弄过去吧!”
听荣国夫人这么说,孙云云急忙差人到院子里,拿来了琴瑟琵琶,文房四宝,而后,贺兰十四妾拿出各自的看家本领表演了起来。
见她们赢得满堂喝彩,太平不屑道:“这也算绝活,本宫看是杂耍还差不多!”
太平的说话声虽小,可还是被身边的一名妾氏听到了,只见那妾氏冷冷一笑,道:“既然我们姐妹的表演入不了公主的法眼,公主何不亲自教导一二呢?”
太平打量了她一眼,道:“教导言重了!不过,教化下杂耍班子,本宫还是很乐意效劳的。”
说罢,太平走上前,在香绿的协助下,她一手抚琴,一手弹琵琶,嘴边还吹着排笛奏起《阳春白雪》。众人不由得惊奇,她究竟是如何一心二用,将几件乐器使用得如此协调,若不是亲眼所见,还以为曲子是由几个人合奏而成。
奏乐虽赢得喝彩声一片,可她还不尽兴,又走到之前贺兰妾作画案几前,调好墨,铺好纸,挥笔将画作好后,命香绿将画拿给众人看。
此时,袁一为了能瞧清楚些,特意向前迈了一步,只见纸上画着一池绿水,几条锦鲤跃出水面。
他本以为自己的欣赏有限,才会看不出画中的特别之处,这时,恰好听到前面的几名妾氏小声议论道:“哼!这水平,她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是啊!这‘绿水出鲤’是初学者常用的构图,还有她用墨不知轻重,方才我瞧见,画纸背面都渗了墨。”
听到议论声的太平微微一笑,拿起笔蘸了蘸墨,走到香绿身边,在画纸背面稍稍添了几笔,原本渗了墨混沌不堪的画纸,竟变作了一幅鲜活《绿荷莲花争艳图》此刻,众人方才明白,太平展示的是一项画中绝技双面图。
见此,荣国夫人称赞道:“真不错!娘娘经常说公主太调皮,一年教书师傅就换了八个,现在看来,公主虽然调皮,却才智过人!”
太平道:“说起国子监那帮书呆子,本宫就来气!迂腐是众所周知,最重要的是不知变通,只会教本宫读什么‘列女传’‘女戒’,书里的女子忍气吞声,就叫贤良,一旦勇敢地反抗厄运,就会被唾弃。那些欺骗无知妇孺的东西,读得越多,脑子就越傻!”
荣国夫人若有所思道:“老身总算明白,娘娘为什么会说公主非一般女子,懂得越多,将来的幸福越少。常言道‘女子无才便是德’相信公主日后,会明白娘娘的这片苦心啊!”
太平满脸不服气道:“我宁愿缺德,也不想没见识!”
听到“缺德”两字,众人哄堂大笑。
听到嘲笑声,太平怏怏不快道:“笑吧,笑吧!笑断你们的肠子!”说罢,自顾自地走了。
晚间,袁一回到园子,瞧见上官婉儿坐在石凳上发呆,便问道:“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上官婉儿侧身看了眼:“公主没回来吗?”
袁一走到她身边坐下:“今晚,荣国夫人让公主睡在她那儿,留下香绿在那儿伺候,让我先回来了。”说着,他挑了挑眉:“这就意味着,今晚院子里,只有你和我。”
“也意味着,今晚比平常更要平常。”
袁一笑了笑:“好吧!你都说着绕口令,跟我划清界限,那么,我今晚的安全,算是得到了保障!”
说着,他看了眼上官婉儿手边的锦盒,皱眉道:“这不是昨晚,贺兰敏之送给你的朱钗吗?”
第20章 布偶解妒
上官婉儿神情中透出几分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昨天孙云云把你叫出去后,没过多久,就有丫鬟请公主到荣国夫人那儿去,我们恰好在半道上,看到贺兰敏之把这个送给你。”
上官婉儿沉默了许久,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得,喃喃道:“难怪公主今天会让我猜谜,太多巧合,就不是巧合。”
其实,袁一也看得出,猜谜的事是太平故意为难她,加之,今晚太平突然说要陪荣国夫人,不回春舍,可想而知,太平对贺兰敏之送朱钗这件事,已经心存芥蒂。
想到这儿,袁一安慰道:“昨天,虽然离你们有段距离,可还是听到贺兰敏之说,送朱钗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感谢你救了荣国夫人,怕人说闲话,才让孙云云把你叫出来。你向公主说明缘由,相信她会理解的。”
上官婉儿叹了口气:“今晚,我是打算等公主回来,说明朱钗的事,可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处理这件事就得复杂些了。”
袁一疑惑道:“你不是以为,贺兰敏之送你朱钗,是故意让公主误会?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上官婉儿回答:“今天不是都看到了?”
“看到了?”袁一想了片刻,方才明白话中的意思,道:“你想说,他故意挑拨你和公主的关系,让公主憎恨你,疏远你?”
满脸惆怅的上官婉儿点了点头。
袁一双手环胸道:“是不是你太多心了?”
“你不了解,我在深宫长大,见识过许多你想象不到是事,明白了一条道理,就是,生于多心,死于无脑!”
袁一沉默了片刻:“公主记恨起来,肯定很凶狠,尤其像你这种情况,打算怎么做?”
“能帮我一个忙吗?”
“可以。”
“今晚帮我去贺兰敏之房里偷件东西。”
“偷东西?是什么?”
“你见过公主藏在枕头下的布偶吗?”
袁一点点头:“见过。”
“其实,那布偶是一对,多年前,贺兰敏之送了一个给公主,自己留了一个。”
袁一摸着下巴道:“一对布偶,怎么感觉有几分定情信物的意思?我就知道,他们之间肯定有故事。”
上官婉儿点了点头:“算是吧!我猜不仅公主,贺兰敏之也应该留着布偶。”
袁一颇有些怀疑道:“看贺兰敏之对公主的态度,不像是旧情难忘,更像是急于甩掉公主这块粘人的膏药。不过,若他真留着布偶,那贺兰敏月的青梅竹马之说,那就有几分可信度了。”
上官婉儿摸了摸额头:“也许吧!坦白说,我要做的事,可能会伤害到某些人,如果你拒绝,我能够理解。”
袁一摇摇头:“我不觉得对她是伤害,而是给她一次了解实情的机会,让她不再自卑地认为被拒绝,是因为自己不够好,而是有其他的问题存在。”
见他起身,上官婉儿轻声道:“谢谢!”
他笑了笑:“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向我敞开心扉。我很高兴,你能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想到我。”
袁一来到贺兰敏之的房中,翻箱倒柜找了一圈,最后果然在床边的木匣里找到一个有着两束小辫,模样可爱的女娃布偶,端详间,看到布偶足底绣一个“月”字,见此,他喃喃道:“公主的闺名叫李令月,布偶上绣的这个月字,好像表示布偶就是公主的替身?”
说着,他抖了抖身子,不太适应道:“哇喔!贺兰敏之还有这样纯情的一面,不得不说,真是让人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次日,傍晚,太平正回春舍,在半道上遇见贺兰敏之,她满心欢喜地迎了上去,叽叽喳喳地刚说上几句,就被贺兰敏之冷冷打断道:“公主,我还有事要办,先告辞了!”
怅然若失的太平抿了抿嘴,点头道:“哦。好……”
她话还没说完,贺兰敏之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见此,她低着头愣在原地,正当她沮丧之时,听到身后的上官婉儿道:“公主,那儿有个布偶,像是方才贺兰大人掉的,奴婢捡去送给他吧!”
太平转身,顺着上官婉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当瞧见不远处的女娃布偶,她先是一惊,而后,嘴角含笑地走上前,捡起布偶,端详了良久道“不是说扔了吗?没想到他还留着。”
这时,上官婉儿上前道:“真是奇怪,贺兰大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布偶?”
听到她这么一问,太平的脸骤然一红,笑道:“是啊!本宫去送,你们先回去吧!对了,婉儿,你方才说想把贺兰敏之送给你的朱钗退回去,本宫觉得,既然他只是为了感谢你救了夫人,退回去就会显得不近人情,还是留着吧!”
“奴婢明白贺兰大人的意思,可是那朱钗实在太贵重了,奴婢哪里能配用那样的东西。”
“这有什么关系,等回去了,本宫在玉物房挑几身好衣裳赐给你,这样不就配得上那朱钗了。”见上官婉儿还要推辞,太平摆了摆手:“本宫说行就行,你就别婆婆妈妈了!”
这时,不远处的袁一将所有看在眼里,心想,他一直以为,太平和婉儿情同姐妹,可现在看来,她们的感情其实无比脆弱,哪怕一件寻常的小事,都能轻易将她们之间的信任连根拔起。
虽然,在这件事上,婉儿没有走出信任的第一步,以真诚的方式解释这件事,可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人们害怕得不仅是老虎的喜怒无常,更是她的巨大威力。老虎被惹怒时,不用张开血盆大口,只消用锋利的虎爪挠挠人,就足以致命,即便,她的初衷只是想,告诫身边的人不要惹她生气。
看到拿着布偶的太平,一蹦一跳地离开,袁一心中骤然多了几分愧疚,不管怎么说,他们始终欺骗了太平。
此刻,他唯一希望的是,借着布偶,贺兰敏之能坦然接受太平,即便是拒绝,也能告诉她,阻碍在他们之间的真正问题究竟是什么。
在春舍,看到眼睛红红的太平走进院子,袁一关切地问道:“公主,怎么了?”
太平抹了把泪:“没事。都是本宫自找的。”
“贺兰大人欺负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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