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送礼物这么有创意,自己却只送了司空见惯的耳环,秦杉心里不是滋味。夏至是乐有薇的同袍,自己都被比下去了,叶之南是乐有薇的心上人,怎么办?
夏至近来周游列国,收获甚丰,他的团队拿下一部宋代医书,入藏国家图书馆善本库;叶之南帮他谈下苏轼诗帖,会在秋拍上被省博以国家优先购买的方式归入公馆;江爷爷给叶之南介绍了两个客户,在其中一人家里,夏至谈了几页近代史要员的手稿,是亲笔手书的信件,不算贵,但被定为国家一级文物,具体去向谢东风正在落实。
三人在贝斯特旁边的餐厅吃午餐,夏至讲到专业时,乐有薇时不时对秦杉补充。秦杉很懊恼,夏至在台上讲得好,在台下也能自如表达,他想自己还得继续练习和别人沟通,不能把外事都交给项目经理。
慈善拍卖晚会过后,乐有薇和夏至各忙各的,一直没见上面,吃完饭,三人换到二楼的咖啡座接着聊。
业务部门为夏至的秋拍筹集了不少好东西,但也有遗憾。一位老客户出让吴道子、李公麟和赵伯驹等人画作,夏至寄予厚望,赵致远带着人欣喜扑去,却鉴定仅有赵伯驹一件是真迹。
另一名藏家收藏的无名画作是汴京水戏争标场面,有《清明上河图》的局部魅力,全图约千余人,微小如蚁,但神情生动,姿态各异,图画左侧的粉墙上有楷书“张择端呈进”五字款。
赵致远率领的鉴定团内部有争议,有人认为是张择端早期作品,也有人认为是南宋人的摹本,但公认此等精细熟练的工笔画出自高手,赵致远请来鉴定大家一同鉴别,采纳了南宋摹本的结论。
画作被命名为《汴京水戏图》,作者佚名,立刻下去了好几个价位。赵致远叹息:“没办法,总得为买家把好这道关。”
聊到半途,美术指导常伟亮来了,照常嘻皮笑脸的,管乐有薇叫妹妹,还拍秦杉的肩:“大建筑师,好久不见。”
常伟亮刚和一部武侠电影签约,是清朝背景,有关血滴子的故事。电影换了6拨编剧,在做第17版剧本,如此没头没脑折腾人,注定是烂片,常伟亮不急,但他去年接的历史正剧正式立项了,他要忙起来了。
电视剧主线是宋太.祖赵匡胤的戎马一生,常伟亮想多了解朝代服饰、朝堂和府邸的制式,当时的习俗等等。乐有薇昨天就跟夏至通了气,夏至说:“让他来找我。”
宋代古画史料价值高,还时有精巧的建筑和家具可看,乐有薇拉上秦杉,一同去夏至办公室。
秦杉明天才回江家林,乐得和乐有薇多待一阵子,但他很容易就发现乐有薇和夏至之间非常亲厚,也非常默契。夏至为常伟亮讲述古画,乐有薇端茶倒水拿点心,夏至没往那边看,就能准确接过茶杯,他说到某幅作品,乐有薇立刻能从她的资料库里把对应的图片翻出来。
秦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乐有薇说他是自己人,但夏至是她的自己人里最要好的那个。他观察到,乐有薇和郑好之间虽然很亲昵,但她面对夏至,眼中无时不刻带着笑意,是很喜欢很欣赏一个人才会有的目光。
乐有薇每次谈到齐染和杨诚时,眼中也有这种光彩。秦杉忽然觉得,郑好是乐有薇的亲人,但夏至、齐染和杨诚等人,才是她主动喜欢、主动选择的朋友。他甚至有一种感觉,乐有薇一定喜欢过凌云,凌云那样恶劣地对她,但她依然体恤凌云。
慈善拍卖晚会现场,夏至统共只和秦杉说了几句话,秦杉误以为他也不能说,油然生出亲近感。当晚,他查看夏至主槌的拍卖会,才明白人家口才很好,只不过在拍卖台下,他只愿跟看得上眼的人说话。
这次见面,秦杉意识到,在夏至心中,乐有薇也是他极其重要的朋友,他为常伟亮讲解一下午,只因受乐有薇之托。当他讲完,常伟亮请他吃晚饭,他恢复冷淡:“不用了。”
夏至对乐有薇说声我走了,就离开办公室,乐有薇一句都没留。秦杉更低落了,特别好的朋友才不用事事客气,但乐有薇对他可没这样,上次给她买张回国机票,她说下次一起旅行,费用归她,还强调了好几遍。
常伟亮招呼乐有薇:“妹妹,我们去吃饭,大建筑师也一起。”
大建筑师双眼无神,呆滞得像是快睡着了,乐有薇记得他很不喜欢常伟亮其人,推辞道:“我晚上还有事,下次带您去库房看具体细节,我们再约饭吧。”
送走常伟亮,大建筑师想出能为乐有薇做什么了:“小薇,今年秋拍你那场,预展陈列台我来做。”
乐有薇笑着拍掌:“那我们今晚去吃海鲜粥,喊上你团队的人一起。”
江爷爷赠送腰刀时托付乐有薇出面带团队和郭立川接洽,但月底就是豪车拍卖会,这些时日她必然很忙碌,秦杉不让她随行。饭后,乐有薇和团队成员聊到夜深,他在一旁补充。
第二天一早,秦杉和团队成员回江家林,下午一起去见郭立川书记,乐有薇全程连线,随时策应双方的沟通。
晚上回到善思堂,放下行李,秦杉跑去白潭湖,看望他种在湖畔的那枝蔷薇。出国前他嘱托小五代为浇水,小五一定偷了懒,但它活得不错,枝条齐发,形成了伞骨架般的株形,蔷薇不是娇气的花。
秦杉修了枝条,锄了草,坐在湖边沉思。第一次来江家林,是江家在本地的远房亲戚为他跑前跑后张罗,工人队伍都是对方找来的,一晃快两年了,自己并没有多大长进,得依赖乐有薇辅助,所以必须坚持训练口头表达能力,早点和团队的人相处无碍。他很想当个让乐有薇欣赏的朋友,能像夏至那样和她交流。
赵杰负责主槌的当代书画及相关拍卖会在即,赵致远登门去请李冬明。这次文房用品质量很高,笔墨纸砚不用说,单单是田黄石就有几十块,大块儿,漂亮极了,质量之高,没得挑。李冬明说没空,赵致远一走,他给乐有薇发信息:“杂项不归你主槌吗?”
李冬明已经几次主动问话,乐有薇再搪塞就不合适了,但想到要去见他,她心怀抵触,散步去绯云湖公园踩点。
工作人员在广场上搭建拍卖台,乐有薇默念拍卖词,杨诚约她见面。上次天颜大厦拍卖会,正赶上杨诚去北京和男朋友罗向晖医生小聚,她特地订了花篮。
乐有薇赶去杨诚上班的云豪酒店,跟罗向晖一位患者家属见了面。对方对其中一辆车很感兴趣,但比市场价便宜太多,他担心有隐患,想问问内部信息。
乐有薇详详细细为对方作了介绍,他的心安定了,支付了竞拍保证金。杨诚忙完工作,来咖啡座找乐有薇,对方已离开,乐有薇发着呆,杨诚问:“有心事?”
乐有薇和杨诚称得上是倾盖如故,照直说了。杨诚在原单位没少见李冬明那种官员,一听就明白,建议约在公开场合见面,面子给到了,大庭广众之下,李冬明不可能不顾脸面。
每周六下午,李冬明都会去少年宫给小学员辅导书法,当天中午,乐有薇赶去少年宫,就近找了一家路边小馆吃小菜。
同样是“用之于民”主题拍卖会,乐有薇主槌的是最好的那场,方瑶愤愤不平。江天不肯和她复合,乐有薇绝对添油加醋挑拨过,可她凭什么事业感情双丰收?
方瑶找上乐有薇团队的实习生,轻易问到乐有薇的动向,为之一喜。上次区区慈善拍卖晚会,李冬明都到场了,还欣然上台,这次拍卖会阵仗大,赵杰却请不来李冬明,乐有薇跟那老头必然有情况啊。
慈善拍卖晚会善款监管工作组人员都有秦杉的联系方式,方瑶拨打过去,对秦杉说:“你追得千辛万苦的女人,在对糟老头投怀送抱哦。”
第98章
明天下午就是豪车拍卖会了,乐有薇把记事簿上已落实的工作一件件划掉,在小饭馆消磨到下午两点,踱去少年宫。
小学员们都想拿到本月的优胜证书,全力认真书写。乐有薇不请而来,李冬明很意外,喊上一名男老师:“单老师对古玩也很有兴趣,一起聊聊吧。”
少年宫是老楼,院子很大,三人在凉亭里闲谈,单老师对古玩一点都不感兴趣,但知道李冬明是在避嫌。
一个两袖清风的退休官员,被打扮得朴素,但还是很漂亮的年轻女人找过来,能不注意点嘛。单老师自认是李冬明的知心人,无论乐有薇说什么,他都接上几句,被旁人瞧见,只当乐有薇是他的学生。
乐有薇送出给李诗云的礼物,是几只手工发箍,花色都很好看,是她当小女孩时会喜欢的小玩意。正待告辞,李冬明说他今天得给孩子们评赏,颁发奖状:“崔老师请了病假,你帮着打打下手吧。”
乐有薇却之不恭,随他去辅导员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有一名男性工作人员,跟两人打个招呼,就知趣地背转身,专心看书。
乐有薇帮李冬明选出软笔和硬笔书法若干幅,李冬明看她一眼:“站着多累,坐吧。”
乐有薇坐下,李冬明从鼓励奖写起,写到三等奖,他的胳膊和腿就贴过来了。乐有薇穿了大学时的中袖棉布裙,裙摆长到小腿肚,坐下来几乎遮到脚踝,李冬明用膝盖蹭着她的裙子,一点一点地撩开。
乐有薇强忍着,19岁立志成为拍卖师,她有自觉地训练自己,在场面上走动,首要任务是暖场,最不能把氛围搞僵。她手上做着事,脑子里琢磨着借口,越想越觉得恶心,不仅是恶心李冬明,也恶心自己,纵然这个人以后可能“用得着”,为此看不上自己,有何必要?
李冬明的动作更直接了些,正当乐有薇决意不忍时,秦杉突然跑进门。办公桌是四角立柱,桌面底下无遮无掩,他一眼看到两人并排而坐,乐有薇的裙子被撩到膝盖上,李冬明的裤管亲密地蹭着她的腿,面上却一派祥和,他写字,盖章,她把证书放在旁边晾一晾。
乐有薇来不及想秦杉怎么提前一天来云州了,如释重负地站起身,秦杉冲过来,拽着她的手就走。乐有薇抓过搁在桌上的包,回避了李冬明的眼神。
看书的工作人员没说话,身后的李冬明也没说话。乐有薇被秦杉拽到门外,她想挣脱他,他不放手,两人较着劲,一路走到院子里。
走出少年宫,顺着老街走了几百米,乐有薇开口了:“小杉。”
秦杉脚步停住,看着前方,没回头。乐有薇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不用看,肯定黑着脸。她语气平静:“你看到我另一面了,还无条件理解我吗?”
秦杉紧紧攥着她的手,手心全是汗也不放开,他必须抓点东西,不然他会冲回那屋子,去踹那老贼。他刚才没踹,是清楚那是乐有薇认为用得着的人,她小心周旋不发作,他只能忍。
秦杉盯住街面,慢慢说:“16岁的时候,有个老师也是他那样。”
课间时分,那位女教师揽着秦杉的肩,检查他的习题簿,脸贴得很近。秦杉很反感,但没有反抗动作。
站起来离开,是很简单的事,但当时不曾,还想过,是不是多心了,会不会太敏感了,那教师平素开朗热情,那可能是她表达友爱的方式。
乐有薇不由问:“后来呢?”
秦杉说:“那不是误会,她是在猥亵,我没迎合她,她找了别人。”
第二年,女教师和班里两名男生发生了性.关系,被家长指控入狱,被判处17年监.禁。
秦杉这才想到还抓着乐有薇的手,赶忙放开。是占据资源的人,把他们的资源握成了刀,他说:“羔羊是无辜的,小薇,我还是无条件理解你。”
乐有薇心里暖意流动,但脸上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不无辜,去之前,我就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好人家养出来的孩子,那些晦暗和龌龊,他眼里放不下,也不能真正体会吧。秦杉为乐有薇找了借口,但乐有薇不想让他委屈求全,何况委屈也求不到全。她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让秦杉知道她是什么货色:“我读高中就这样,我明白他们在做什么。”
初三年级,外婆身体很差了,家里亲戚都让乐有薇读技校或职高,早点出去工作。人长得漂亮,出路多,不一定要靠读书。乐有薇没听,以全市第6名的成绩考入重点高中。
迎新大会上,乐有薇代表新生发言,刚下来就被班主任喊到外面,教师节快到了,教育系统的领导要来学校视察,班主任特邀她和几名优秀学生向领导们介绍校园风貌。
乐有薇背熟资料,口齿伶俐接待了领导一行。师长们都说,担任讲解的小功臣很辛苦,优秀学生们便也坐进了包厢。
筵席散后,教育局局长对校长说:“是尖子生,要惜才啊,让她专注学业。”
高中三年,乐有薇学杂费全免,她不用再去亲戚家坐冷板凳,也不用再让郑家父母半夜还在琢磨,对哪些红白喜事装傻,省下份子钱给她付学费。而摆脱困局,不过是筵席上敬的那一杯杯可乐,那肌肤之间的轻触微温。
含羞带怯,掌中起舞,期待恩宠的角色,乐有薇无师自通,掌握了演法,在后来的人生里,她演过一次又一次。
大学一年级,乐有薇在画廊打工,被很多人追求。有的人有家室,有的人有几个女朋友,也有中年离异者,不难看,找她买过几幅画,约出去喝茶。
一壶茶还没喝完,男人就坐过来了,他的工厂做数控车床,服务于机械、石化和高速磁悬浮列车等产业,还有两个洗煤厂,身家还行。他说去年生过一场大病,对人生有了新感悟,生意交给合伙人负责,他想去澳洲休整几年,多陪陪父母家人。
男人的前妻和儿子移民加拿大定居,男人嫌那里冷,认为澳洲好,阳光海岸,气候适宜。他给乐有薇看他刚买的庄园别墅,在墨尔本,他说他喜欢孩子,想要儿女成群:“你给我生几个。”
凭借一身皮肉就免去赚钱的辛劳,从此财务自由,享受生活,一世无忧,这样的捷径或许有,但一生漫长,变数何其之大。20岁就贪图安逸的人,是养不出筋骨的,也不可能有韧性。漫漫人生注定会有挑战的时刻,到时必然毫无招架之力。
俯首贴耳,做小伏低,等待被施舍,这日子小时候经历过,成年后不想还这么过。乐有薇说:“不好意思,我想读书。”
男人说:“这个简单,生两个孩子就去欧美留学,顺便调养身体。”
他想要年轻健康美貌的女人改良下一代基因,你呢,真能忍受从20岁开始,就给没感情的男人当生育机器?如果你忍受不下去,孩子留下,再两手空空离开?如果不想两手空空,你能获得多少?在商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脑子里一把算盘,你凭什么以为自己玩得过他?
姿色是乐有薇十八般武器之一,她不相信只凭着它就能一劳永逸,冷冷离去:“滕总,我想当猎人。”
不论是男人女人,乐有薇有预谋地去接近他们,只为赚上几锭金子走人。把自己打包卖了,是迎向危险的未知,你不可能只从一个人身上就能得到所有东西。
被权贵揩点油,是主动抛出去的诱饵,乐有薇当成无关痛痒的小麻烦,还极力告诉自己,人活着,都会受到程度不一的屈辱,她不比任何人金贵。午后的街头,她笑了一下:“想从别人那里要点东西,但不给点什么怎么行,小杉,我承认,是在交换便利。”
大自然也有动物擅长伪装成诱饵反造杀机,生存本能罢了。秦杉想到陈妍丽,在江家林拍广告片时,常伟亮摸她几把,她只敢在背地里流露出嫌色。秦杉气愤,陈妍丽还拉住他说:“算了,钱难赚屎难吃,不都这样吗?”
秦杉问:“常伟亮也对你怎么样了吗?”
乐有薇摇头:“他想从我这里得到资源,自然会收敛。那些自认为能带给我利益的人,才作威作福,但我没教他们做人,因为有所求。”
这条街不长,两人来回地走。阳光从树叶的罅隙里洒落,街边小店门口种了蔷薇,乐有薇注视着它,爸爸为她取名为薇,是他当兵时路过一户人家,蔷薇开成花墙,从二楼阳台纷披而下,如瀑布一般,带给他永生难忘的记忆。
爸爸妈妈约定,如果生的是女儿,就取名为薇。初中时,班里有男生嘲笑说这名字是寄生虫:“蔷者,从墙,薇者,细小的草木,蔷薇意即依附而生。”
乐有薇不在意,但郑好气不过,跟那男生大吵了一架。男生没能和乐有薇考入同一所高中,拿成绩单那天,他向乐有薇表白被拒。
男生问:“是记恨我挖苦你的名字吗?”
乐有薇说:“没有,但我只喜欢明明白白对我好的人,不喜欢你这种贬低我的,别以为我能把贬低当喜欢。”
“薇者,细小的草木”,却能弥漫成爸爸心目中最盛大的春天。成年后,乐有薇经常被社会地位比她高的人占便宜,言语到举止都有,极偶然的时刻,她会想起那男生说,蔷者,从墙。
别人都说乐有薇依附男人,但在她的认知里,是在操纵他们,男女在她这里都一样,都是供她攀援的工具罢了。
当蔷薇盛放,蔷薇是引人注目的强者,它们倚仗的是墙是竹篱,都不重要,都沦为背景。
乐有薇很坦白:“他们都是墙,我开我的花。小杉,我的道德观就是这么混乱,不想对你粉饰什么。”
秦杉静了静,一脸难过:“可能是我太幼稚了,你认为我理解不了。”
乐有薇一愣:“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啊。”
秦杉说:“现在学习东西的渠道这么多,我平时也会观察人情世故。”
本以为秦杉会质问,会失望,乐有薇心中起了波澜:“你能理解?”
秦杉刚读大学那年,有个师兄的设计被导师夺走,师兄起诉对方,在学院闹开了。同学都支持师兄,但这件事以师兄向导师赔礼道歉,承认自己是污蔑告终,尽管人们都知道真相是什么。
秦杉对外公外婆说起,外公说上世纪六十年代,和父母一起被人按着头下跪,不跪就被皮带抽打得皮开肉绽,他默念着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从此面对天大的仇人都能喜形于色。
乐有薇沉默良久:“有次在陕西博物馆看到跪射俑,就想过,有时候,你得弯腰低头甚至跪下,才能发力,射出那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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