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看来,这人终于耐不住性子了。
“当初说好会帮我的,为什么现在还没半点动静!”年太太坐在家里,手指紧紧扣住沙发,被她抓出五道深深的痕迹来。
然而她再气急败坏,对面的人依旧不紧不慢地机械道:“现在还没到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到时候!?”年太太怒斥道,“遗产都落了他那边,现在网上的舆论风向也都朝我这本倒戈,这还不时候!?你信不信我把你们的好事通通——”
“凌雪,你还想不想要你宝贝儿子的命了?”
另一头的声音倏地一变,冷若冰霜,年太太身体一怔,心瞬间跌落谷底,捏着手机的手直接泛白,只听对面接着说:“宓老头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决定给年安融资,但年安和宓时晏已经没有关系了,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不会再管。”
年太太嘴唇一哆嗦,捏着手机听了片刻,才慢慢缓和脸色,咬牙道:“我等不了太久,你不要骗我。”
对面嗤笑一声,不再多言,直接挂了电话。
为了避开医院的周末高峰期,年安挑在工作日去了趟医院,同行的还有蔡司寒。两个身高腿长英俊逼人的男人站在一群老少队伍中间,格外瞩目。
年安正低头看手机,旁边的蔡司寒突然凑过脑袋来,屏幕上赫然是有关罗氏的新闻。
就在最近,罗维陷入一场非法集资的风波之中,也不知对方是招惹了什么人,连带被挖出的还有罗氏私底下经营了违法产业,连续几天都飘在财经版首页上。
“你该庆幸之前没跟他合作。”蔡司寒突然说。
年安收回手机,闷笑两声:“可不,我运气还不错。”
蔡司寒:“那倒是。”他用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年安片刻,似乎想说什么,年安却不搭理他,迈步跟上了队伍。
蔡女士担心年安的身体,给他安排的是一整套的全身体检,折腾了一上午,被抽了几管血瓶走,才终于结束。
报告还得等几天才能出来,年安早上是空腹过来的,眼下肚子饿得慌,两人在附近找了家餐厅打算随便吃一点,结果刚刚进门,蔡司寒就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表弟,我觉得我们也许应该换家店。”
年安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蔡司寒意味深长地冲某个地方抬了抬下巴,“你看看,那个正在和一位从打扮上看起来应该正在相亲的女人一起用餐的人,是不是我的前任表弟夫?”
闻言,年安不由顺着蔡司寒的目光望过去,果不其然,宓时晏正坐在不远处靠窗的位置,也许是他们的目光太过明显,导致对方抬起头,望了过来。
刹那间,二人隔着偌大的餐厅,越过诸多空桌与用餐的人,在抑扬顿挫的古典乐下,猝不及防地撞上了视线。
蔡司寒微微笑道:“换吗?我不介意。”
年安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跟在侍应身后,朝座位走去:“我介意,我饿了。”
饥肠辘辘的年安落座后,点完菜,抿了口有些酸涩的柠檬水,长吐一口气,蔡司寒却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他:“不上去打个招呼吗?”
“打招呼?”年安掀起眼皮掠他,“说什么?好巧,你也在这儿吃饭呢?还是这位是你的相亲对象吗?我是你相亲对象的前夫?”
蔡司寒顿时捂着肚子笑出声来:“我只是随口一说,也不一定就是相亲对象。”
年安几不可闻地笑了声:“她是。”
蔡司寒:“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见过,那个女人就是上次隔着一条马路,在街边拉住宓时晏的人。而在那之后,宓时晏还拽着他,冒着手被车门夹的危险,不让他走,跟他解释,那是家里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
年安掩去眼底的情绪,意味深长地笑道:“我相信你长期磨练出来的相亲雷达啊,表哥。”
蔡司寒:“……”
两人下午都各自有事要慢,没空细嚼慢咽品尝味道,胡乱塞了两口,便起身结账离开。而恰在这时,坐在另一边的宓时晏和那位女人站起身准备离开,四人在餐厅门口不期而遇,最后第一个开口的人居然是那个女人。
“年总,好久不见。”
年安眉梢微抬:“你好。”
女人见他茫然的模样,低低笑了声:“您可能不记得我了,之前我找您采访过一起财经报道。”
年安隐约记得有这么个人,略一思索,才说:“你是那时候的主编吗?”
“对,是我。”女人笑道。
年安抿着唇笑了笑:“不好意思,最近太忙给忘记了,好巧。”说罢,他扫了一眼站在对方身后,一声不吭,甚至没看他,而是低头看手机的宓时晏,又道,“我还有点事要忙,要先告辞了。”
说罢,两人客套的道别,年安不做停留与蔡司寒并肩离开,久久未语的宓时晏终于抬起头,他手机屏幕尚还停留在桌面,从年安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变过。
“宓先生?”女人不由开口。
宓时晏瞥她:“没事我先走了。”
“你真的不考虑跟我再合作吗?据我所知,年氏最近流传着他与旗下某位罗姓艺人关系匪浅,从刚刚的态度上来看,不说这件事的真实性,至少我可以非常确定,年总对您没有任何感情,成年人的世界,自欺欺人是最……”
“闭嘴。”宓时晏额上掠过阴鸷,一字一顿地说,“与你无关。”
女人被这眼神惊的身体一颤,终于讪讪闭了嘴,不再多言半个字。
中午路况不比高峰期,但在这座城市里,无论何时都避不开堵车的命。年安心里难得有些烦躁,干脆点了根烟抽起来,窗户一开,风立刻灌进来,将车厢里的暖气挤走,无比嚣张的鸠占鹊巢。
恰在这时,一阵轻灵的铃声响起,年安一愣,旋即在副驾驶下面的柜子里头的角落,翻出了那台周先生曾给他的手机。
年安微微皱起眉头,犹豫再三,还是接起,然而这一次对面响起的不是周先生那油腻到让人反胃的嗓音,而是宓老中气十足的怒吼。
“是你把保险柜拿走的!?”
年安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保险柜……”
宓老咬牙切齿地报了一串地址,外加小区的名字。年安这才想起,他说的是年父在遗嘱里给他遗留说一定要取回的那个老旧的保险柜。
因为没有钥匙,打不开,所以年安都快忘记还有这么个东西。而如今那个老旧的保险柜,还在他家他房间的柜子里等着继续落尘。
“你拿去了哪里!?”宓老怒吼道,他声音听起来近乎有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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