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不解,但也没多问,年安接过后,只是扫了一眼,便塞进口袋里,看了一眼重新投入抽奖环节的现场:“你们玩,我先回去了。”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街道上的路灯在半个月前就被挂上了象征过年的红灯笼,到了晚上排排亮灯,放眼望去竟是一片难得的红海。
年安并不吝啬的在市中心的五星级大酒店举办年会,眼下正是夜生活开始之际,天虽冷,但街上很热闹,往前再走一百米右拐,里头还有条酒吧街。
刚刚吃饭的时候被敬了几杯酒,不烈,但年安一向是沾了酒精就不开车的人。方才宓时晏突然挂电话,让他有点意外,但考虑到对方也许又在开车,他还是收回了拨回去的心思,拿着手机站在寒风中,任由风肆虐地从衣领钻进衣服里,好半晌,才慢慢冷却了大脑。
他取下眼镜,望着远处朦胧的街景,有些恍惚。
长这么大,听过太多人对他的告白,说爱的,说喜欢的,说一辈子不离不弃的——但在现实生活中,并非根据剧本描述,对别人说,还是第一次。
方式有点奇怪,对象说意外也不是很意外,结束后得到的对待更是略显诡异。
“我连当初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都不清楚,我能知道什么?”
一道烦躁又无奈的熟悉嗓音传来,年安下意识看了眼,恰好与迎面走来的乔良策打了个正面照,两人隔着阶梯,一上一下地对望片刻,乔良策才回过神,抬抬手,眼神有些诡异的挂了电话:“好巧。”
“是好巧。”年安点点头。
一时间无言以对。
乔良策和欧卯不同,年安知道对方和宓时晏关系好,据说是十多年的铁哥们了,但他和欧卯那个缺心眼的处得来,和乔良策不行,至今为止,他两也一直处于只知道彼此名字这种只能称为认识的关系。
乔良策抓了抓头发:“你一个人?”
年安低低嗯了一声,乔良策又说:“我还以为宓时晏跟你一起呢,晚上我约他出门玩儿,他说他开完年会要找你。”
话音刚落,不远处走来一个鬼祟的身影,那人带着帽子和口罩,把脸遮的严严实实,低着头走到乔良策身边,正欲说话,忽地余光瞥到台阶之上的年安,霎时怔住。
年安对上那人目光的瞬间,认出对方即是许久未见的陆达。
他没多言,而是把目光投向乔良策:“你在这边玩?”
“啊。”乔良策只是与年安对视了不足两秒,便匆匆别过视线,目光游离,瞳孔涣散,表情不大自然地说,“顶楼上有个会所,不对外开放……你也是去上边的?”
“不,公司年会在这边开,正要走。”年安瞥了一眼重新低下头的陆达,“不出意外,宓时晏待会要来。”
陆达果真又一次抬起了头。
倏地,一道慌急又刺耳的停车声骤然划破冰冷的空气,年安收回落在陆达脸上的目光,抬眸望向身后,双手插兜,眸光悠远:“说曹操,曹操到。”
乔良策顺着他视线回头,只见一辆黑色的SUV毫无章法的停在酒店门口正中央,车钥匙都没拔,前头车灯还亮着,驾驶座的门一开,宓时晏匆匆走下来,抬眼便见直直挺立在大门台阶之上的年安。
冷风擦过肌肤,带起一层细细的静电电流。
“哎,时晏……”
乔良策刚出声,就见对方依然迈步上前,与他擦肩而过,目光没有在他们二人身上停留过万分之一秒,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台阶,硬生生将年安口袋里的手拉了出来,动作急切,以至于那根还没来得及吃的棒棒糖啪嗒砸落在地,年安都没机会去捡起,便生生被宓时晏拉了下去。
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之间,等乔良策和陆达再反应过来,黑色的SUV已经合上车门,扬长而去。
“早说了,你没机会的。”乔良策收回目光,漠然地对身边的陆达说。
陆达却没出声,捡起滚落到脚边的棒棒糖,手不自觉地攥紧。乔良策瞥了他一眼,“你哥呢?”
“不知道。”
乔良策又说:“把你那点心思收一收吧,你哥都没机会,你就更别做梦了。”说罢他不再做停留,迈步朝前走去。
陆达在原地站了片刻,把糖揣回兜里,兀自喃喃:“——你不懂。”
昏暗的车厢里,年安借着窗外的华灯看清了宓时晏的脸庞,这人眉头微皱,目光平视前方,宛若绷在弦上蓄势待发的箭,处于濒临爆发的边缘。
车速有点快,拐了好几个弯,才终于在一处坏了路灯的胡同口停下,高大的车子塞的十分勉强,后视镜几乎要蹭到墙壁,年安隐约还看见车尾灯边还放着一个垃圾桶。
“技术不错。”年安收回目光,赞赏了句。
宓时晏却无心搭理,他没等身上的安全带彻底抽离,就粗暴的俯身压过驾驶座上的年安,在一片漆黑之中准确寻到他的唇瓣,粗暴地吻上去,一手板住年安下巴,迫使年安不得不张开嘴,另一只手去摸车后的按钮,年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重力跟着车椅后辈一起倒了下去。
在剥夺视野的黑暗中,任何触觉与声音都会呈几倍式的放大。
年安睫毛颤了颤,感觉到宓时晏粗暴里那份难以掩藏的激动,原本推开的手一改,攀爬而上,五指浅浅穿进对方柔软的黑发之中。
宓时晏身体明显颤抖了下,亲的更投入了。
吻毕,两人都有些气喘,而宓时晏的眸光尤为明亮,在黑暗里,可以称得上是煜煜生辉。
“你刚刚在电话里,说的是真的吗?”
年安喘息稍许,稳住呼吸,迷离的眸子重新定焦,在宓时晏炽热的注视下,轻而温柔地说:“你刚刚挂电话挂的有点着急,我还有后半句没说。”
宓时晏:“什么?”
年安微微眯起眼睛,手指抓了抓对方的头发:“其实我们公司刚刚年会在玩一个游戏,叫真心话大冒险,嗯……我不幸中标,为了当一个遵守规则的好领导,只好身先士卒,以身作则完成惩罚。”
宓时晏:“……”
年安继续说:“我抽到的是给手机联系人第一位告白。”
宓时晏:“……”
“你白高兴一场了——”年安微微扬起下巴,垂下眼睑,半笑不笑地注视着宓时晏呆滞的模样,放在兜里的那只手动了动,细细摩挲着方才让秘书拿来的纸面光滑的卡片。
宓时晏大脑嗡鸣不断,感觉自己玩了场蹦极,从天堂到地狱,不过一念之间。
“不过我刚刚仔细一想,你是第一个。”
宓时晏缓过神:“……什么?”
年安用手指轻轻刮了下宓时晏绷紧的后脖颈,压低他的脖子,说话时,嘴唇似有似无地撩过对方的唇,吐息暧昧,“第一个让我告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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