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不知刘璟有何安排,便问道:“那咱们要赶紧追上他们吗?”
“不急,咱们的马快,要赶上他们很容易的。”刘璟道。
柳岸闻言便没有继续追问,三人用了早饭,而后一同朝北继续赶路。在漓州城外,刘璟勒停了马。
柳岸不明所以,转头望向刘璟,便闻对方道:“带你去个地方。”柳岸一怔,随即意识到了什么,眼眶一热,却强忍住没让自己当场哭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出差途中~~~这里是存稿箱君~~~~
第50章
刘璟早已在出发前就做好了打算, 计划途经漓州的时候, 要带柳岸去拜祭一下杨家人。
之前他倒是也动过这个念头, 可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稳妥,万一被人发现了踪迹,顺藤摸瓜便会发现柳岸的存在。
而且这件事情就是柳岸的伤疤, 虽然总有要揭的一天, 但是这一天对于柳岸来说,必定是撕心裂肺的经历。刘璟希望尽可能把这个时间推后, 至少等到柳岸长大。
如今柳岸总算是长大了,而且这个机会恰到好处。
即便如此,刘璟还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不想带着柳岸冒险。为此他特意让杨峥带人先走, 一来留下的三人不会引人注目,二来他也不太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他怕柳岸提前知道了会情绪失控, 甚至都没有提前告诉柳岸。一直等到了漓州城的地界,他才开口。
柳岸骑马跟在刘璟后头,一路上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他甚至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在做梦。长久以来,他不止一次的梦到过自己回到漓州城, 如今真的回来了,反倒觉得不真实。
两年多来,他何曾没有想过,来父母和杨家人的坟前拜祭一番,可他知道这样的要求可能会节外生枝, 可能会让刘璟为难,所以他无论多想都一直不曾提过。
没想到,刘璟会主动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几人穿过荒僻的山路,柳岸已经能远远的看到墓地的坟包,这一刻他心里百般情绪骤然齐聚,像惊涛骇浪般翻涌不息。
他既忐忑不安,又有些近乡情怯,几次险些从马上跌下来。刘璟刻意放慢了速度与他并骑,却没有开口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对此时的柳岸而言都毫无意义。
差不多到了地方之后,柳岸机械的从马上跳下来,刘璟不动声色的伸手扶了他一把,继而握着他的手臂朝一旁的分岔路走去。
贺庆将马拴好,然后拎着一筐祭拜需用的纸钱香烛等物,快速的走到了两人前头。
待柳岸和刘璟走到的时候,贺庆已经将东西摆好了。他自己燃了三炷香对着墓碑拜了三拜,然后便退到了远处。
眼前的坟墓修得还算齐整,虽然不抢眼,却也绝对不寒碜。而且打眼一看便是有人打理过的样子,并没有常年无人照看的荒芜感。
“每年的清明,我都会派人来扫墓,所以你不必担心他们在那边受苦。”刘璟轻声道。
他告诉柳岸这些事是怕柳岸心里自责,但柳岸听了却觉得十分感动,他这个做儿子的没做到的事情,倒是刘璟一个外人替他做了。
“之前实在是不敢让你冒险,所以一直没敢告诉你,也没敢让你过来看看。”刘璟道:“如今你已经长大了,带你过来看一眼,也算是全了你的孝心。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将来不论是什么时候想要过来,都要知会我,免得给旁人看见,节外生枝。”
柳岸早已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点头。刘璟知道少年定然有话想对双亲说,于是伸手在柳岸肩膀上轻拍了一下,继而转身走远了些。
“爹,娘,儿子来看你们了……”柳岸只说了一句话便泣不成声。
少年双膝跪在墓碑前,点了一把纸钱放到盆里,泪如雨下。那一刻,以往所有的愤怒、委屈和孤独,似乎都奇迹般的得到了安慰。
都说人死如灯灭,可失去至亲之后,人们还是会忍不住期待着“人死并非如灯灭”,如此一来,祭奠变成了抚慰丧亲之痛的最佳良药。
无论怎样的思念和痛苦,都可以通过祭奠消解些许。柳岸回到漓州,无异于再次经历一番这场灾难所带来的痛苦,但是这种痛苦却像是助人涅槃的烈火,带来痛苦的同时,也带来新生。
刘璟立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跪在墓前的少年,心中万般不忍,却又不得不忍。柳岸总要面对这一切,否则将来永远走不出这场灾难。
直到少年抽泣的背影略微平静了些许,刘璟才重新上前。他取了三炷香,并肩跪在柳岸身边,朝着柳岸父母的墓碑拜了三拜。
柳岸心智已然成熟,纵然再多的痛苦和不舍,他也还存留着理智,知道不能逗留太久,于是他整理好情绪之后,又磕了三个头便起来了。
“想说的话都说了吗?”刘璟问道。
“嗯。”柳岸用带着鼻音的声音回道。
刘璟伸手揉了揉柳岸的脑袋,又带柳岸去拜祭了杨家丧生于那场灾难的其他人。其中有许多人对于柳岸来说都曾是十分亲近的人,于是他少不得又大哭了一场。
待做完这一切的时候,三人便纵马离开了漓州,朝着漓州城北的镇子里赶去。杨峥等人黄昏时候便到了,刘璟他们三人因为耽搁了小半日,于是到驿馆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三人一路风尘仆仆,都累得够呛,草草吃了些东西便打算睡了。
金路生原本一直是和柳岸同寝,如今已然深夜,金路生早已和旁人搭伙了。刘璟因为担心柳岸情绪失落,所以便点了有两张榻的房间,与柳岸一起睡。
两人躺下之后,柳岸望着满目的黑暗,却有些睡不着。刘璟自然也有些睡不着,但柳岸不说话,他便也不说话。这种时候,陪着就行了,硬是没话找话反倒不合时宜。
“谢谢你。”柳岸突然开口道。
白天哭得太狠了,少年的声音还有些沙哑,这会儿让人听了十分心疼。
“举手之劳罢了,不必放在心上。”刘璟道。
“我是说,谢谢你帮我葬了家人。”柳岸道。
“你已经谢过了,不必再谢。”刘璟道。
柳岸闻言一怔,却不记得自己何时谢过对方。
刘璟道:“两年前,你跪过我一次。”
经刘璟一提醒,柳岸也记起了那件事,当时自己并未向对方表明身份,难得刘璟竟然还记得。
“往后不要再这般客气了,整日谢来谢去,未免生分了。”刘璟道。
“嗯。”柳岸应了一声,便没了别的话。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