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个月,柳岸就满十六岁了,他早已不是那个心如止水的少年了。和刘璟朝夕相处这么久,他心里早已不知不觉生出了许多情愫,只是他将这种情愫归于了自己对刘璟的“感激”和“崇拜”,因此并未做他想。
他也不敢做他想,总觉得那么一琢磨就唐突了自己的恩人,而他不愿做半分对刘璟不利的事情。
就如今天的事情,刘璟的态度很明显,显然是不高兴了。柳岸越想越后悔,只觉得自己不该越了那条线,并且暗下决心,往后一定要和刘璟保持距离。
两人一路无话的回到了庄子,刘璟一言不发的回了房,招呼也没打。柳岸则交待了人去还马,又把猎物交给了李忠。李忠见他们打到了猎物,当即着人去把猎物处理了,说是当晚就能吃到。
“李叔,路生和杨将军回来了吗?”柳岸问道。
此次来城郊,刘璟带了杨峥和金路生一起过来,那俩人也是没个正型,天一亮就不见了影,说是去打猎,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半个时辰前就回来了。”李忠道:“路生的脚踩了兽夹,伤着了,这会儿大夫刚给看完,正在屋里歇着呢。”
柳岸一听吓了一跳,后来又听李忠说伤得不重,这才勉强安下了心。不过他依旧忍不住过去看了一眼。
金路生一见柳岸便哼哼唧唧道:“柳岸,我这回可能是要瘸了。”
柳岸瞥了一眼杨峥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凝重,当即便知道金路生伤的应该是不重,于是接茬道:“没事,你要是瘸了就不用上战场打仗了,到时候我们在前线打,你跟着玉竹哥哥在后方做军医……”
“柳岸你的良心呢?”金路生瞪着柳岸道。
“没见过它,不认识。”柳岸道。
金路生抓起一个桌上的茶盏作势要打柳岸,杨峥忙开口道:“坏了可是要赔的。”金路生闻言便又将茶盏放下了。
“少帅呢?”杨峥问道。
“呃……”柳岸挠了挠头道:“回房了吧。”
杨峥闻言和金路生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挑了挑眉,都没继续追问。
刘璟自己回房之后有些心烦意乱,索性倒在榻上打算闷头睡一觉。可他一闭上眼睛,柳岸的影子便在他面前晃啊晃的,直扰得他更加坐立不安。
如今的柳岸已经长成了个半大少年,早已接近成年男人的身量,原先那股子孱弱劲儿没了,反倒更加惹人注目。
想起方才在树林那一幕,刘璟不由又有些气血上涌,忙起身饮了一杯凉茶,这才算是稍微平静了一些。
他不是柳岸,所以他知道自己的欲/望来自何处。早在很久以前刘璟就意识到了自己对那个少年的感觉,他在意对方,喜欢对方,渴望得到和征服对方。
他喜欢对方和自己亲近,喜欢对方无条件的信任自己,喜欢对方面对自己时那种特有的依赖和亲昵。可是他同时也很害怕,他怕对方会稀里糊涂的出于讨好和服从,而满足自己的占有/欲。
面对柳岸,刘璟第一次体会到了束手无策是什么感觉。
四人在庄子里留宿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便返回了帅府。刘璟对柳岸的态度依旧十分疏离,柳岸不想自讨没趣,于是很自觉的没往前凑。
回到住处的时候,玉竹正在分装磨好的药粉,而刘伯叔在一旁任劳任怨的舂着药。
柳岸打了个招呼便跑去校场了,这些细致的活儿他不喜欢做,所以也没打算帮手。
“你说我爹要是知道我现在成了半个郎中,不知道会高兴还是生气。”刘伯叔道。
“你现在顶多算是个药童,虽然年纪大了点。”玉竹道。
刘伯叔笑了笑道:“说真的,我爹真的快回来了,上个月寄来的家书里说,北边的仗快打完了。”
“打了这么久,也该有个了断了。”玉竹道。
“哎,这些人整日打打杀杀的,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刘伯叔道:“我最烦当兵的,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一见面就要打人的样子。尤其是我哥还有那个贺将军!”
玉竹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刘伯叔的身后,凶神恶煞的贺将军正一脸严肃的负手立在那里。
刘伯叔觉察到了玉竹的视线,回头一看,吓了一跳,险些从凳子上摔下去。
“你你你……怎么偷听人说话!”刘伯叔结结巴巴的道。
贺庆瞄了他一眼,将目光转向玉竹,道:“刚宫里来了圣旨,说是下个月秋猎,猎场的安全问题由少帅全权负责。”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刘伯叔问道。
“跟三少爷自然无关。”贺庆道:“但是少帅说,让玉竹和城郊庄子里的大夫一起去,若是有人受伤也好帮着一起照看。”
玉竹闻言倒是很高兴,刘伯叔则苦着一张脸说:“我哥没说让不让我去?”
贺庆摇了摇头,道:“三少爷若是想去,可以自己去找少帅说。”
刘伯叔闻言顿时耷拉下脑袋道:“我可不敢,我哥又要骂人的。”
另一边,刘璟接到圣旨的时候倒是没有觉得意外。他在京城闲了两年多,皇帝基本上没有任何的表示,如今会突然给他差事,想必也是和北边的战事有关。
刘恒远打了胜仗,不久便会班师回朝。
这个时候皇帝提拔一下刘璟,也算给刘恒远一个交待。
秋猎虽然定在下个月,刘璟现在便要开始筹备了,毕竟猎场的安全问题是容不得半点疏漏的,因为皇帝本人也会参加。
他隔天便在校场点了人,帅府内的所有征北军将士,全员参加,几天后便启程到猎场附近的庄子里驻扎。
交待完事情之后,刘璟立在校场边上没走。
柳岸远远的看着他,总觉得对方在等自己过去。但是因为刘璟之前的疏远,柳岸又有些不确定,于是便磨磨蹭蹭的走了几步,却停在那里没继续往前走,像是在确认刘璟的意思。
由于刘璟之前的纵容,柳岸在他面前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过这种小心翼翼的样子了。今日刘璟才发觉,原来柳岸心里,对自己依旧存着一份距离感,只是平日里不怎么表露罢了。
念及此,刘璟索性迈开步子,主动朝柳岸走去。
“招呼都不会打了?”刘璟沉着脸道。
“嘿嘿。”柳岸见他如此,便知他已经不生气了,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刘璟见他衣领有些乱,不由自主的伸手替他抹平,而后叮嘱道:“记得带厚衣服,在那边要待一阵子,山里本来就冷,而且有时候夜里还要巡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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